第56章 黑之王的冬天之九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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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嘆息】
鈴姬皺著眉頭將手放在了那層模糊不清的結界上面,細細感受著那其中透露出來的屬於慕谙的氣息。
黑之王的混沌毀滅向來是以破壞力為傲,相反的、這種需要細致探查的感知力向來是鈴姬的苦手,就算是最為敏感的惡意感應也只能感受到有或無的這種大致狀態,就好像是一般人和美術家對於顏色的認知一樣——一般人只能大致判別出大紅深紅淺紅,而美術家則會更加細致劃分為朱紅中國紅土紅等等……
單論戰鬥力,工藤鈴姬就算是想要完爆一個團的軍隊都綽綽有餘,但若是要這個女孩去學習如何細致的使用力量,還不如禁掉黑之王一個月的巧克力——兩者成功的可能性都是一樣的微乎其微。
深呼了一口氣,鈴姬將心底裏的那一絲不安壓下。
——不能退縮不能膽怯不能畏懼……身後是能夠支持自己的氏族們,前方還有需要自己去幫助的摯友,所以……
赤紅的雙眸牢牢地註視著結界,最終,鈴姬還是轉過頭,對著自己的氏族們開始交代:“雖然我很想說一切都交給我沒問題,但是,現在的我根本沒辦法背負起別人的生命,所以,希望各位可以幫我——涼介、啟介還有拓海今天都有開車來吧,那麽,你們三個到樓下和跡部的那輛車一起隨時待命。萬一出現什麽情況就拜托你們立刻開車趕去醫院。”
“嗯,沒問題!”在這種時候,啟介難得的沒有再繼續和鈴姬鬧別扭,很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哥倆好的攬著拓海的肩膀,“走,拓海我們下樓吧~”
“哦,嗯!”
不過,涼介卻提出的不同的意見:“不過,簡單的急救我可以負責,而且加上跡部的車子也有了三臺車可以用,避免浪費人手資源,我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好。”
“唔……也好,那就拜托涼介你了。”
鈴姬稍微想了一下就同意了涼介的建議,然後,黑發紅眸的少女轉過身拍拍黑子哲也的肩膀,說:
“雖然可能會有危險,不過哲醬……你和颯醬一起留下來,在我們進去以後就立刻開啟【暗影誤導者】遮掩存在……”
隨後,那雙凜冽的紅眸轉向了綾崎颯,在所有的氏族裏能力最強而且也最得鈴姬信任的就是這個忠心耿耿的執事少年了,鈴姬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了她對綾崎颯的信任,說:
“颯醬留在這裏,一旦情況不對就迅速來支援我。”
“……完全了解,吾王!”
少年天藍色的眼睛直視著黑之王的血紅色眸子——黑之王的實力毋庸置疑,所以那所謂的【支援】並不是上前幫助鈴姬對敵,而是代替鈴姬保護好戰鬥力不高的氏族還有身邊的普通人,以便讓鈴姬能夠毫無後顧之憂的作戰。
——黑之王是這個世界上最鋒利的劍,但是一直暴露在外的劍是會生銹的,所以,她需要能夠讓自己休息的劍鞘,能夠包容自己的氏族。
——無論發生什麽,都不可以損毀劍鞘,不然,在那柄名為黑之王的鋒利巨劍破碎之前,這柄劍一定會先把周圍的一切全部都破壞殆盡。
“咦咦咦?既然小黑子要留在這裏,那我也不走!”
“黃瀨君,請不要任性。”
“什麽啊~哲,我怎麽可能會放心讓你一個人呆在這裏啊?!”
“我並不是一個人,綾崎君和涼介先生都在這裏,而且鈴姬桑也在,完全不需要擔心。”
“哲也,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這裏最弱的一個才對吧?”
“是的,赤司君說的沒錯,但是我的能力很有用,而且請看,我也是有肌肉的!”
“……”完全看不到好麽= = X3
“長太郎,一定要小心啊!”
“是的!學長請放心,而且還有鈴姬在呢~”
“啊喏……部長真的要進去嗎?很危險啊!!”
“哼,本大爺當然要去把那個笨女人給帶回來……”
“稍等一下,跡部你的語氣很成問題啊——說!你是什麽時候和谙醬……=皿=”
“……”糟糕,無意間說漏嘴了= =
見勢不妙,鳳長太郎急忙打圓場,溫和俊朗的微笑著安撫了即將炸毛的鈴姬,說:“好啦好啦,現在最要緊的是去把慕谙找回來不是嗎?有什麽事等回來再說吧~”
雖然鳳長太郎話是這麽說,但是卻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穿在跡部景吾這個網球部部長身上的那件銀灰色毛衣——唔,如果沒記錯的話,慕谙最近一直圍著的圍巾也是同樣的顏色呢……
“哼,算了,長太郎哥我們走!”
“嗨嗨~跡部也來吧~”
“嘁,本大爺知道了。”
留下了外面停留在樓梯口的人們,三個人同時進入了結界——
“你們來了啊~”
少女有著溫柔如森林泉水般流淌的音色,淺綠色的頭發和眼眸無一不在彌漫著優雅恬靜,穿著淡妃色的大衣的慕谙在脖子上認認真真的圍著一條銀灰色的圍巾,月白色的緞帶綁住了左邊的頭發,舉手投足都帶著說不出的靜雅韻味。
“慕谙!你沒事嗎……真是太好了……”松了一口氣的鳳長太郎好哥哥正要走過去,卻被鈴姬伸手攔住。
“……鈴姬?”
淺綠色頭發的少女微笑如斯,眉眼彎彎眼波流轉帶著無盡的溫柔。可是,那份溫柔在鈴姬的眼裏卻異常的諷刺——身為王權者的工藤鈴姬能夠看到別人看不見的風景,那雙一直清澈的映照出所見世界的紅眸,卻變得宛若是見到了敵人一樣透露出戒備和嚴寒。
跡部景吾看不見,鳳長太郎也看不見,但是工藤鈴姬卻能看得見——某種虛幻而柔軟的微小光粒漂浮在那個獨自站在那裏的女性周圍,散發出柔和的綠光。鈴姬甚至感覺不到黑之氏族的力量……心臟發出了抽痛,黑發的女孩從未像現在這樣清楚的認知到,站在那裏對自己露出溫柔微笑的摯友、曾經說過要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摯友……現在,已經成為了和自己相互對立的綠之王。
鈴姬微微低著頭,鴉黑色的劉海下那雙比鮮血還要濃烈的赤紅雙眸卻毫無見到摯友的喜悅,滿溢出了【不可置信】【憤怒】【悲傷】【難過】【痛苦】——
“為什麽……”
黑之王的聲音顫抖著。
但是慕谙卻在微笑。
“……要背叛我……”
赤紅色的眼眸裏,出現了謎一般的水光。
而那雙無論何時都無比溫柔的淺綠色眸子,寂靜無波。
“……回答我啊!!谙醬!!!”
聲音在嘶啞,手指在顫抖,發出責難眼神的工藤鈴姬,這個氣得渾身發抖的女孩有多重視自己的摯友鳳慕谙……現在她的內心就有多動搖。
面對著鈴姬的責難,慕谙則皺了皺眉,溫柔恬靜的淺綠色眸子靜靜流轉著哀傷。
“……抱歉,雖然想說的話還有很多,但是時間不等人。”
悄無聲息地在門後待命的是奧裏尤,站位巧妙的處在了人類視角的盲點內,而且利用自己的異能讓有能力註意到這裏的鈴姬下意識的避開了視線。
“……請原諒我的失禮,殿下。”
“!!!”
“什、什麽時候……?”
“居然……!”
金發綠眸外表宛若天使一般的少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三個人的身後,身手宛若貓一樣靈巧輕盈卻又有著豹子那樣矯捷而強有力的動作,翠綠色的眼睛裏泛著某種莫名的寒意,幹脆利落的制住了鳳長太郎和跡部景吾。
而察覺到不妙迅速避開的鈴姬卻在下一秒被慕谙抱了個滿懷。
“你究竟在想些什麽啊?!慕谙!!”
“不會說的,就算一定會被你怨恨、甚至祈求你的原諒恐怕也辦不到……但是……”
伴隨著少女溫柔的聲音,綠之王的能力發動了。盡管直接攻擊力不大,但是間接控制住敵人的能力還是有的——即使被困住的是黑之王,但是……工藤鈴姬永遠都沒有辦法對著眼前這個溫柔懷抱著自己的摯友鳳慕谙出手。
布滿了繁星的夜空下,淺綠色頭發的少女極盡所能的給予了鈴姬一個溫柔的懷抱。
“……對不起。”
女孩子溫柔的耳語就像是閨蜜之間的悄悄話,但是慕谙口中的話語卻讓鈴姬如墜冰窖,渾身的血液都好似凍結了。
“我……已經決定了,決定……殺死‘鈴醬’……”
“……誒?騙人的吧?谙醬居然說‘殺死我’什麽的……果、果然是在騙我的對吧?吶?”
“不是哦~”
曾經誤會過被摯友背叛的黑之王將全然的信任交托給了綠發綠眸的少女,卻換來了如今的真正的背叛,內心已經絕望到無以覆加的工藤鈴姬顫抖著的哭腔在寂靜的天臺上響起:
“為、為什麽……理由、理由呢?!谙醬這麽做的理由呢……告訴我啊!!!”
“……”
“告訴我……谙醬、谙醬是有苦衷的……無論什麽理由都可以,說啊……你有苦衷啊……”
——無論是何等荒謬的理由我都願意去相信,只要你說出口,我就會當做那是事實。
那雙如火焰一般熾熱、如鮮血一般濃烈、如夕霞一般美麗、如玫瑰一般艷麗……屬於黑之王工藤鈴姬的紅眸此刻卻充盈著脆弱的希冀,叫人不忍去看那份希冀破碎後帶來的絕望。
沈默,只有沈默。
鳳慕谙給予鈴姬的答案只有沈默。
被奧裏尤制住的鳳長太郎和跡部景吾都失去了行動力,雖然意志依舊清醒但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局勢逐漸向著完全看不懂的方向發展。
苦苦相求理由來自欺欺人的鈴姬失去了往日裏的高傲,就像是迷路的孩子一樣哭泣,悲傷的怮哭響徹整個天臺,鈴姬被淚水濡濕的臉頰孩子氣的泛著紅暈——卸下了強硬傲嬌的外殼後,內在的黑之王其實是一個異常柔軟天真單純的孩子。像是堅硬的蚌殼,打開後就會發現裏面的軟弱包裹著無比純粹閃耀著美麗光澤的珍珠——【天真】【單純】【迷茫】【善良】【溫柔】……即使被慕谙親口告知如此殘酷的話語也不願去相信,執著的認定慕谙擁有難以言明的苦衷,用最為純粹的信任給予面前的綠發少女。
但是,屬於慕谙的那雙淺綠色眸子卻不為所動,一點一點的冷寂了下去,柔和的眸子也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堅冰。
“抱歉,我什麽苦衷都沒有。”
——哪怕是虛假的希望也拒絕提供,即使鈴姬是那麽的希望慕谙給自己交代一個可以讓鈴姬自欺欺人的借口,傳聞中高傲冷酷的黑之王在她的面前像個孩子一樣哭泣著祈求自己,暴露出了一個王絕對不應該在人前暴露出自己的軟弱。
慕谙還是什麽都沒有告訴鈴姬,自私的選擇了讓自己不會動搖的冷酷答案。
像是為了打破這尷尬,驀地,奧裏尤張口開始唱歌——《搖籃曲》的旋律搭乘著金發少年的清亮聲音盤旋在半空中,清亮而不失柔和,飄渺而不失實感,天臺上除了慕谙和奧裏尤自己,所有聽見少年歌聲的人無一例外都陷入了莫名的困意之中。
“慕谙……你……為什麽……要……”
強撐著沈重的眼皮,鳳長太郎掙紮著望著他的妹妹,那個溫柔又柔弱的孩子如今卻變得讓他有些看不懂,痛惜的目光牢牢地註視著慕谙,盡管拼命地想要對她伸出手,但是被人制住了身體無法自由行動的鳳長太郎只能低低的嘆息著妹妹的名字然後陷入昏睡。
“慕谙你這個……笨女人,都……說了……有本大爺在……的……”
擁有和外表以及行事風格都完全相反的低調愛情,深藍色眼睛下有著淚痣的俊美少年頗是狼狽的半跪在地上,膝蓋那裏傳來了冰冷的酸痛感,但是跡部卻絲毫不在意那些,因為這個高傲華麗的冰之帝王此刻牢牢地註視著他的戀人——或許對他人的溫柔浮於表面,但是在面對重要之人的時候慕谙卻是絕對會展露出真實的溫柔。可是現在,跡部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慕谙逐漸走向錯誤的方向——從未像現在這樣鮮明的感受到自己會失去重要的東西,但是身為普通人的跡部景吾最後還是陷入了睡眠,只留下了那句像是指責又富有寵溺意味的話。
“谙醬你好狡猾!居然和奧裏尤一起來對付我……討厭你……背叛我成為綠之王的谙醬最討厭!!!”
擁有無人足以匹敵的強大力量的嬌小少女此刻卻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的軟綿綿的布娃娃,安安穩穩的窩在慕谙的懷裏,只要認真起來甚至連全力都不需要使出就足以扭轉局勢的黑之王,卻在綠發少女的面前丟盔棄甲,雖然沒有陷入睡眠,但是意識和思考能力還是受到了幹擾。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來,這簡直就是一場低劣到極點的鬧劇——但是慕谙和奧裏尤卻無比清醒,說到底,這兩個人不過是利用了黑之王對自己的感情和信任,是最為卑鄙的小人行徑。
——即使他們的出發點是為了鈴姬好。
奧裏尤放開了制住兩個網球少年的手,不怎麽客氣的把人隨意放在冰冰涼涼的地面上,隨後快步走過去,湊在慕谙的身邊後用冰涼的手指撫上了少女懷中的鈴姬的臉頰,然後得到了黑之王毫不留情惡狠狠地瞪視。
——相似的眉眼,卻註定不會是同樣的人。
奧裏尤的心早就已經死去,如今的亡靈會站在這裏也只是億萬分之一的奇跡,唯一的使命就是守護好這個最有可能得到幸福未來的黑之王,其次就是徹底毀掉那一抹危險的殘存意識。
德累斯頓石盤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意識雖然有些驚世駭俗但卻不會過於危害世界,但是那一抹殘存的意識卻借著同源不斷侵占著石盤,甚至開始影響到了奧裏尤——這個世界開始無意識的排斥奧裏尤,若是這樣繼續下去只怕奧裏尤的存在會成為被抹消的歷史,而且還會進一步的威脅到工藤鈴姬的生存、乃至所有與鈴姬有關的人們……
——只有那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威脅到工藤鈴姬生存的東西,就算是八百萬神明,奧裏尤和鳳慕谙都會毫不猶豫的與之對抗將其鏟平。而且和奧裏尤相比,慕谙還有哥哥和戀人需要守護,也正因此,這個身體柔弱的女人才會爆發出如此強烈的光芒。
——需要守護的東西越多,擁有的力量就會越加的強大。
金發的男孩和綠發的女孩互相對視一眼,彼此的綠色眸子裏都閃耀著同樣堅定的意志。
擁有著這個世界上什麽也無法取代的寶貴記憶,金發綠眸的美少年奧裏尤全力開放了自己的力量,黝黑的陽炎夾雜著翡翠般的綠光占據了半邊的天臺——
奧裏尤自身帶有的異能【情緒操縱】,黑之氏族掌握的【混沌·毀滅】,還有綠之氏族的【調和·生長】……多重能力同時施展為奧裏尤帶來的負擔完全超越了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但是這樣的負擔也在奧裏尤的預計中。
“鈴姬殿下,請稍微忍耐一下……”金發綠眸的少年將雙手放在鈴姬的頭顱上,翠綠色的眸子裏盛滿了歉意。
“別碰我!這是命令!!”
言辭間再沒有往日的少許柔和,鈴姬少有的激烈反應和紅眸裏毫不掩飾的煙霧頓時讓奧裏尤的動作僵住,但是很快的,金發少年繼續手下的動作,強硬的將手放在了鈴姬的頭顱上。
“……我很抱歉。”
鈴姬頭一次看見,這段時間一直以來都是用非常明快燦爛的笑靨呆在自己身邊的這個謎一般的少年露出了這樣冷酷僵硬的表情,無論外在多麽強大,心理年齡卻依然只是個初中生水準的鈴姬頓時感受到了非常強烈的不安!隨著那泛著綠光的黑色陽炎接近鈴姬,這個無論何時都以高傲示人的女孩終於察覺到了為什麽自己的直覺會如此散發出警告了——
情感在消失。
所有關於綠發少女的感情都在飛快的消失。
和那些溫暖柔和的情感一同消失的,還有兩個人一起歡笑度過的歲月的記憶。
“住……住手……快住手啊!!!”
相對於開始慌張的鈴姬,奧裏尤則徹底貫徹著堅定與冷酷,一旁的慕谙也沒有絲毫的阻止,就那樣看著鈴姬眼中的神采逐漸消失。
發誓要保護鈴姬的心靈,所以慕谙是絕對不可以隨意死去,用自己的死亡在工藤鈴姬的心上添加傷痛……但是,想要保護好鈴姬還有哥哥與戀人,唯一知道真相的慕谙決定用自己的死亡來開拓未來,同時又不願看到重視的人們臉上會露出痛苦的表情,基於此,慕谙自私的選擇了抹除他們記憶中與自己有關的所有片段。
而和身為普通人的鳳長太郎和跡部景吾不同,想要對身為黑之王的鈴姬的記憶做手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現在的奧裏尤同時擁有自己的異能、黑之氏族以及綠之氏族的力量,集合了這樣龐大力量的奧裏尤卻是有可能做得到。
為了萬全,慕谙甚至理智的讓奧裏尤先從感情消除,畢竟力量越到後面越薄弱,一旦記憶無法消除,就算是日後鈴姬想起了慕谙,沒有了相應的情感,那些記憶也不過是和電影一樣的存在,無法激起任何共鳴。
鳳慕谙一直都很溫柔。
——因為我是非常溫柔的人,所以為了保護重視的人才會如此的不擇手段!
——情願以後永遠也不記得我,也不希望你們的笑容因為我的離去而帶上陰霾!
——溫柔是罪,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沈溺……但是我做不到舍去我的溫柔,所以就只能讓你們忘記我的溫柔。
或許是因為同要是被石盤認定為綠之王的人,慕谙和一生這兩個在真正意義上從未見過面的人卻詭異的擁有了相同的思考回路。或許是因為自己真正的溫柔只會給寥寥幾個人見到,攸關時刻,得知了沈重事實的慕谙決定獨自一人承受一切,一如那個時候的綠王,用自己的死亡來作為扭轉命運的關鍵鑰匙。
慕谙曾經和奧裏尤私底下互相對照過彼此世界的歷史發展,發現在鳳慕谙在鈴姬成為黑之王的時候安全活下來、還有綠之王的死亡……這兩個時間點所造成的命運變化最為明顯——
第一個時間點:慕谙在鈴姬成為黑之王的時候並沒有死亡。
奧裏尤的世界裏,鈴姬就此陷入深深的自責並痛苦許久,決定再也不會對別人敞開心扉獨自一人的走下去,卻在偶遇了因為籃球陷入消沈情緒的黑子哲也時產生了共鳴,之後漸漸開朗起來但是惡趣味卻也逐漸升高,最後變成了以捉弄他人為樂的大腹黑。
在慕谙的世界裏,鈴姬雖然同樣陷入了自責和痛苦,但是卻在赤之王和吠舞羅的幫助下憑借著自己撐了過來,在決心重新開始的時候轉學到了帝光遇見了黑子,接著邂逅了拓海還有颯,雖然偶爾會犯中二但是大多是都是可愛的傲嬌性格,雖然可怕但內心卻相當溫柔,別扭且嘴硬心軟。
第二個時間點:黑之王親手殺死了私交還算不錯的綠之王。
奧裏尤的世界裏,鈴姬和綠王的關系完全是陌生人的範疇,毫無私交,殺死綠之王也僅僅是出於義務,而且還是在黃金之王的拜托下才出手。之後在高一時卻決絕的向讓自己成為黑之王的德累斯頓石盤報覆,並最終在橙川蓮的陪伴下死在了遼闊無邊的太平洋裏。
在慕谙的世界裏,原本應該是毫無交集的池袋卻成為了黑之王的據點之一,鈴姬甚至和真島誠成為了名義上的義兄妹,無形之中增加了支撐自己心靈的支柱。更是由於內心的率直而增加了與他人的交流,身邊除了值得信任的氏族外還有相當多的可以陪伴自己的人,心靈與眼界更是清澈開闊。
那些分支造就了不同的世界,雖然透過奧裏尤得知了未來可能的動亂,但是慕谙卻礙於時間的因果而無法對鈴姬做出預警——在這裏和奧裏尤一起聯手對付另一個世界殘存的石盤意識已經讓兩個人都背負上了相當龐大的因果,若是讓鈴姬貿然插手只會令她背負上不應屬於她的那份因果,而且,無論是奧裏尤還是慕谙都相信,有鈴姬存在的這個世界,一定會讓所有人都得到美好的未來,全員Happy End。
——盡管那個全員,永遠也不會有奧裏尤和慕谙的存在……
清洗掉了鈴姬所有關於慕谙的感情和記憶,奧裏尤又如法炮制,像是對待電腦裏的資料一樣刪去了鳳長太郎關於慕谙的感情和記憶,雖然對方只是沒有能力的普通人,但是在好不容易成功抹去了黑之王關於綠發少女與自己的感情和記憶後,奧裏尤所承受的負擔也足夠大了——最後在刪去跡部景吾對慕谙的感情和記憶後,這個有著燦爛金發和碧綠眼眸的美少年氣喘籲籲地站在那裏,渾身的汗就像是他整個人剛剛被人從河裏撈上來一樣。
“辛苦你了,奧裏尤君……接下來就由我先開始吧,等我找到那抹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意識後,就拜托你全力殺死它了。”
“啊……嗯……”
奧裏尤看著慕谙調動了將近80%綠色王權者的力量與石盤開始連接,借由【調和】發現了那抹不協調的意識,想辦法困住了那抹意識後,奧裏尤撐著自己即將破敗的身體,咬著牙硬是逼出了全部的黑色陽炎,借著慕谙還有那麽一丁點黑色氏族的體質將力量通過綠發少女的身體作為媒介,轟殺了那抹與奧裏尤的意識同一個世界的……德累斯頓石盤最後的意識。
最後,淺綠色的光芒籠罩了這片區域,巨大的綠色達摩克利斯之劍在即將成型的瞬間卻又像是遭到了重擊一樣,消散在空中,宛若漫天的繁星一般力量四處分散,而達摩克利斯之劍也失去了形狀,如同霧氣一樣從半空中失去了蹤影。
結界依舊完好的籠罩在天臺上,除非慕谙死去,或者由慕谙親自解開,不然任誰也無法踏足這裏。
結界外,被這異象驚到的少年們卻都不約而同的沈默的緊張起來!
——天臺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雖然抹消德累斯頓石盤殘存意識的這個過程看似簡單,但是負擔卻遠遠超出了人類想象的極限,最先崩潰的是金發綠眸的美少年——超負荷使用本身的異能,並且將相互克制的兩種能力同時使出,最後還榨幹了全部的力量來摧毀那抹意識,雖然慕谙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是綠之王調和生長的力量卻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慕谙的傷勢。
奧裏尤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即使身體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橙川蓮的,但是意識卻不是,而且在這麽一連串亂來的行動下,就算是原本屬於這個世界的身體也步向了崩潰的邊緣——從奧裏尤的指尖開始,潔白的粉末隨著重力飄散於空氣之中,而且身體也在逐漸失去人類該有的溫度,連同意識逐漸開始模糊,金發的美少年蹣跚著想要靠近仰躺在天臺上的鈴姬,一個不穩,失去了重心的奧裏尤摔倒在地,下半身宛若被摔碎的石雕一樣分裂成了數塊脆弱的部分,裂開的地方還在不斷的風化出白色的沙礫。
最後終於殺死了另一個世界的鈴姬想要殺死的石盤,名為奧裏尤的少年也已經失去了生存下來的全部意義,現在的他就只是想要和那個屬於自己的鈴姬一起永遠的投入黑暗的死亡之中,但是,最後依舊還是想要再看一眼‘工藤鈴姬’的模樣……
盡管……奧裏尤清楚地知道,那並不是他的‘鈴姬’——
相同的容顏相同的音色,比黑夜還要深沈的如墨發絲和夕霞一般溫暖的眸。
可是他的鈴姬會用輕快的聲音喚他‘蓮君’,會對周圍親近的人們添加上帶有‘X君’‘X桑’這樣的昵稱,雖然親近卻也有一層淡淡的隔閡;犯起中二病的時候總會說著類似‘吾至!吾見!吾征服!’的話,做起事來任性的讓人頭疼……
這裏的鈴姬會用軟軟的帶著稍許猶疑的聲音喚他‘奧裏尤’,喜歡給別人擅自起統一的‘X醬’的昵稱,和親近的人相處毫無隔閡;中二起來雖然總是愛嚷嚷著‘本王可是…愚民們…統統拜倒在本王的腳下……’這類話,仗著別人拿她沒辦法就肆意撒嬌……
——終究,還是不一樣的人啊……
翠綠色的眸子空洞茫然的望著前方,向前伸出的手臂在肘部以上早就全部化作了白色的粉塵,盡管如此,奧裏尤仍舊在對著鈴姬所在的地方伸出手,這個外表宛如天使一般的少年到了最後腦子裏心裏想的都是自己奉若神明的那個黑發紅眸的美麗女子,無論是在哪個世界裏都對鈴姬付出了全部。
——工藤鈴姬這個人的存在,早就化作了咒,牢牢綁縛住了奧裏尤的靈魂。
和最後化作一堆白灰不留一丁點痕跡的奧裏尤相比,慕谙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好歹奧裏尤最後還留下了一堆白灰,而鈴姬卻是整個身體都變得透明,包括身上的衣服飾品也一樣,全部都像是電腦上的圖片被人調低了50%透明度一樣,半透明的少女因為承受著巨大因果的折磨而不得不蹲下去抱住了自己……
盡管承受著不輸給奧裏尤的痛苦,但是慕谙卻和奧裏尤一樣沒有一絲後悔的情緒,秀麗的面容甚至浮現出了最為真摯的燦爛笑容。
——至少最後,我親手殺死了‘鈴醬’。
本該是燦爛毫無陰霾的笑容,不知為何卻讓人看了想要落淚。
——認識慕谙的鈴醬從此都不會存在,只有一個記憶裏從未出現過慕谙的鈴姬……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呼喚你‘鈴醬’的人存在……
淺綠色的頭發和眼睛只是用眼睛看著就會產生出溫暖的溫柔顏色,少女的身影在冷清的天臺上越發透明。
——我,是不是可以自私的認為……‘鈴醬’和‘谙醬’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呢……?
穿著哥哥挑選的淡妃色大衣,圍著景吾贈送的銀灰色圍巾,綁著和鈴姬一起看中的月白色發帶,淺綠色頭發的少女微笑著淚別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們,除了那麽一點水漬外什麽都沒留下。
空蕩蕩的天臺上,似乎還能隱隱約約聽見少年和少女堅定優雅的餘聲——
以己身為代價,抹去那些情感與記憶
以己身為代價,湮滅石盤殘存的意識
以存在為代價,消除黑王被牽連的因果
以存在為代價,封印石盤本身的意識
將所有的痛苦,全部交給我
將所有的悲傷,全部交給我
此生惟願你能幸福快樂……
此生惟願你能幸福快樂……
執著的金發少年化作了白色的灰燼隨風飄散。
溫柔的綠發少女成為了虛無的存在就此消失。
——不顧一切將我的生命我的靈魂……我所擁有的一切全部都奉獻給你,自始至終我認定的王就只有您一個人……這樣執著到近乎瘋狂的我,是不是也稍微能夠保護您了呢?
——自私的將所有的溫柔給予你,不考慮你的意願,雖然自以為是、傲慢而且沈溺於自我滿足……但是,即使是這樣卑鄙的我,還是認為你是我最棒的王!
——【溫柔】是【毒】,是這個世界上無藥可解的最可怕的【毒】,因為它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沈醉其中。
“雖然別人都說我是一個溫柔的人,但是那些都是假象哦~。鈴醬才是真正溫柔的那個人……我的溫柔全部都是鈴醬的,迄今為止,所有的溫柔都不過是鏡子——反射出鈴醬內心的真正想法後並加以實施……”
“從一開始就錯了……我一點都不溫柔,真正溫柔的那個人……是你啊……”
“一直以來依賴著你、渴求著你的溫柔……最離不開的那個人,才是我……”
“我……果然最喜歡、最喜歡鈴醬了……”
天臺上,空空如也,仿佛從一開始這裏就沒有人存在過——
結界化作光點消失後,綾崎颯第一個沖了進來,卻看見天臺上除了仰面躺倒在不遠處的三個人外空空如也。
“這究竟是……”
手足無措的綾崎颯在看到完好無損的三個人後暫且安下心來,卻被現場這詭異的氣氛給弄得迷糊不已。
事件莫名其妙的開始,然後又莫名其妙的結束,對於結界外的人們來說,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好像是當年綠之王的死亡一樣充滿了微妙的違和感,但是在那之前,心系黑王的氏族們還有擔憂自家部長和同伴的冰帝少年們紛紛手忙腳亂起來——
“唔啊啊啊部長不要死啊!!!”
“向日你冷靜點,跡部是不會死的!”
“忍足學長你的話也不對吧?!跡部學長不是還好好地活著麽!”
“可是看起來像是死掉了一樣誒……和鳳一樣都躺著不動誒~”
“USHI!”
“樺地你別隨便接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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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姬皺著眉頭將手放在了那層模糊不清的結界上面,細細感受著那其中透露出來的屬於慕谙的氣息。
黑之王的混沌毀滅向來是以破壞力為傲,相反的、這種需要細致探查的感知力向來是鈴姬的苦手,就算是最為敏感的惡意感應也只能感受到有或無的這種大致狀態,就好像是一般人和美術家對於顏色的認知一樣——一般人只能大致判別出大紅深紅淺紅,而美術家則會更加細致劃分為朱紅中國紅土紅等等……
單論戰鬥力,工藤鈴姬就算是想要完爆一個團的軍隊都綽綽有餘,但若是要這個女孩去學習如何細致的使用力量,還不如禁掉黑之王一個月的巧克力——兩者成功的可能性都是一樣的微乎其微。
深呼了一口氣,鈴姬將心底裏的那一絲不安壓下。
——不能退縮不能膽怯不能畏懼……身後是能夠支持自己的氏族們,前方還有需要自己去幫助的摯友,所以……
赤紅的雙眸牢牢地註視著結界,最終,鈴姬還是轉過頭,對著自己的氏族們開始交代:“雖然我很想說一切都交給我沒問題,但是,現在的我根本沒辦法背負起別人的生命,所以,希望各位可以幫我——涼介、啟介還有拓海今天都有開車來吧,那麽,你們三個到樓下和跡部的那輛車一起隨時待命。萬一出現什麽情況就拜托你們立刻開車趕去醫院。”
“嗯,沒問題!”在這種時候,啟介難得的沒有再繼續和鈴姬鬧別扭,很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哥倆好的攬著拓海的肩膀,“走,拓海我們下樓吧~”
“哦,嗯!”
不過,涼介卻提出的不同的意見:“不過,簡單的急救我可以負責,而且加上跡部的車子也有了三臺車可以用,避免浪費人手資源,我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好。”
“唔……也好,那就拜托涼介你了。”
鈴姬稍微想了一下就同意了涼介的建議,然後,黑發紅眸的少女轉過身拍拍黑子哲也的肩膀,說:
“雖然可能會有危險,不過哲醬……你和颯醬一起留下來,在我們進去以後就立刻開啟【暗影誤導者】遮掩存在……”
隨後,那雙凜冽的紅眸轉向了綾崎颯,在所有的氏族裏能力最強而且也最得鈴姬信任的就是這個忠心耿耿的執事少年了,鈴姬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了她對綾崎颯的信任,說:
“颯醬留在這裏,一旦情況不對就迅速來支援我。”
“……完全了解,吾王!”
少年天藍色的眼睛直視著黑之王的血紅色眸子——黑之王的實力毋庸置疑,所以那所謂的【支援】並不是上前幫助鈴姬對敵,而是代替鈴姬保護好戰鬥力不高的氏族還有身邊的普通人,以便讓鈴姬能夠毫無後顧之憂的作戰。
——黑之王是這個世界上最鋒利的劍,但是一直暴露在外的劍是會生銹的,所以,她需要能夠讓自己休息的劍鞘,能夠包容自己的氏族。
——無論發生什麽,都不可以損毀劍鞘,不然,在那柄名為黑之王的鋒利巨劍破碎之前,這柄劍一定會先把周圍的一切全部都破壞殆盡。
“咦咦咦?既然小黑子要留在這裏,那我也不走!”
“黃瀨君,請不要任性。”
“什麽啊~哲,我怎麽可能會放心讓你一個人呆在這裏啊?!”
“我並不是一個人,綾崎君和涼介先生都在這裏,而且鈴姬桑也在,完全不需要擔心。”
“哲也,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這裏最弱的一個才對吧?”
“是的,赤司君說的沒錯,但是我的能力很有用,而且請看,我也是有肌肉的!”
“……”完全看不到好麽= = X3
“長太郎,一定要小心啊!”
“是的!學長請放心,而且還有鈴姬在呢~”
“啊喏……部長真的要進去嗎?很危險啊!!”
“哼,本大爺當然要去把那個笨女人給帶回來……”
“稍等一下,跡部你的語氣很成問題啊——說!你是什麽時候和谙醬……=皿=”
“……”糟糕,無意間說漏嘴了= =
見勢不妙,鳳長太郎急忙打圓場,溫和俊朗的微笑著安撫了即將炸毛的鈴姬,說:“好啦好啦,現在最要緊的是去把慕谙找回來不是嗎?有什麽事等回來再說吧~”
雖然鳳長太郎話是這麽說,但是卻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穿在跡部景吾這個網球部部長身上的那件銀灰色毛衣——唔,如果沒記錯的話,慕谙最近一直圍著的圍巾也是同樣的顏色呢……
“哼,算了,長太郎哥我們走!”
“嗨嗨~跡部也來吧~”
“嘁,本大爺知道了。”
留下了外面停留在樓梯口的人們,三個人同時進入了結界——
“你們來了啊~”
少女有著溫柔如森林泉水般流淌的音色,淺綠色的頭發和眼眸無一不在彌漫著優雅恬靜,穿著淡妃色的大衣的慕谙在脖子上認認真真的圍著一條銀灰色的圍巾,月白色的緞帶綁住了左邊的頭發,舉手投足都帶著說不出的靜雅韻味。
“慕谙!你沒事嗎……真是太好了……”松了一口氣的鳳長太郎好哥哥正要走過去,卻被鈴姬伸手攔住。
“……鈴姬?”
淺綠色頭發的少女微笑如斯,眉眼彎彎眼波流轉帶著無盡的溫柔。可是,那份溫柔在鈴姬的眼裏卻異常的諷刺——身為王權者的工藤鈴姬能夠看到別人看不見的風景,那雙一直清澈的映照出所見世界的紅眸,卻變得宛若是見到了敵人一樣透露出戒備和嚴寒。
跡部景吾看不見,鳳長太郎也看不見,但是工藤鈴姬卻能看得見——某種虛幻而柔軟的微小光粒漂浮在那個獨自站在那裏的女性周圍,散發出柔和的綠光。鈴姬甚至感覺不到黑之氏族的力量……心臟發出了抽痛,黑發的女孩從未像現在這樣清楚的認知到,站在那裏對自己露出溫柔微笑的摯友、曾經說過要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摯友……現在,已經成為了和自己相互對立的綠之王。
鈴姬微微低著頭,鴉黑色的劉海下那雙比鮮血還要濃烈的赤紅雙眸卻毫無見到摯友的喜悅,滿溢出了【不可置信】【憤怒】【悲傷】【難過】【痛苦】——
“為什麽……”
黑之王的聲音顫抖著。
但是慕谙卻在微笑。
“……要背叛我……”
赤紅色的眼眸裏,出現了謎一般的水光。
而那雙無論何時都無比溫柔的淺綠色眸子,寂靜無波。
“……回答我啊!!谙醬!!!”
聲音在嘶啞,手指在顫抖,發出責難眼神的工藤鈴姬,這個氣得渾身發抖的女孩有多重視自己的摯友鳳慕谙……現在她的內心就有多動搖。
面對著鈴姬的責難,慕谙則皺了皺眉,溫柔恬靜的淺綠色眸子靜靜流轉著哀傷。
“……抱歉,雖然想說的話還有很多,但是時間不等人。”
悄無聲息地在門後待命的是奧裏尤,站位巧妙的處在了人類視角的盲點內,而且利用自己的異能讓有能力註意到這裏的鈴姬下意識的避開了視線。
“……請原諒我的失禮,殿下。”
“!!!”
“什、什麽時候……?”
“居然……!”
金發綠眸外表宛若天使一般的少年不知何時出現在三個人的身後,身手宛若貓一樣靈巧輕盈卻又有著豹子那樣矯捷而強有力的動作,翠綠色的眼睛裏泛著某種莫名的寒意,幹脆利落的制住了鳳長太郎和跡部景吾。
而察覺到不妙迅速避開的鈴姬卻在下一秒被慕谙抱了個滿懷。
“你究竟在想些什麽啊?!慕谙!!”
“不會說的,就算一定會被你怨恨、甚至祈求你的原諒恐怕也辦不到……但是……”
伴隨著少女溫柔的聲音,綠之王的能力發動了。盡管直接攻擊力不大,但是間接控制住敵人的能力還是有的——即使被困住的是黑之王,但是……工藤鈴姬永遠都沒有辦法對著眼前這個溫柔懷抱著自己的摯友鳳慕谙出手。
布滿了繁星的夜空下,淺綠色頭發的少女極盡所能的給予了鈴姬一個溫柔的懷抱。
“……對不起。”
女孩子溫柔的耳語就像是閨蜜之間的悄悄話,但是慕谙口中的話語卻讓鈴姬如墜冰窖,渾身的血液都好似凍結了。
“我……已經決定了,決定……殺死‘鈴醬’……”
“……誒?騙人的吧?谙醬居然說‘殺死我’什麽的……果、果然是在騙我的對吧?吶?”
“不是哦~”
曾經誤會過被摯友背叛的黑之王將全然的信任交托給了綠發綠眸的少女,卻換來了如今的真正的背叛,內心已經絕望到無以覆加的工藤鈴姬顫抖著的哭腔在寂靜的天臺上響起:
“為、為什麽……理由、理由呢?!谙醬這麽做的理由呢……告訴我啊!!!”
“……”
“告訴我……谙醬、谙醬是有苦衷的……無論什麽理由都可以,說啊……你有苦衷啊……”
——無論是何等荒謬的理由我都願意去相信,只要你說出口,我就會當做那是事實。
那雙如火焰一般熾熱、如鮮血一般濃烈、如夕霞一般美麗、如玫瑰一般艷麗……屬於黑之王工藤鈴姬的紅眸此刻卻充盈著脆弱的希冀,叫人不忍去看那份希冀破碎後帶來的絕望。
沈默,只有沈默。
鳳慕谙給予鈴姬的答案只有沈默。
被奧裏尤制住的鳳長太郎和跡部景吾都失去了行動力,雖然意志依舊清醒但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局勢逐漸向著完全看不懂的方向發展。
苦苦相求理由來自欺欺人的鈴姬失去了往日裏的高傲,就像是迷路的孩子一樣哭泣,悲傷的怮哭響徹整個天臺,鈴姬被淚水濡濕的臉頰孩子氣的泛著紅暈——卸下了強硬傲嬌的外殼後,內在的黑之王其實是一個異常柔軟天真單純的孩子。像是堅硬的蚌殼,打開後就會發現裏面的軟弱包裹著無比純粹閃耀著美麗光澤的珍珠——【天真】【單純】【迷茫】【善良】【溫柔】……即使被慕谙親口告知如此殘酷的話語也不願去相信,執著的認定慕谙擁有難以言明的苦衷,用最為純粹的信任給予面前的綠發少女。
但是,屬於慕谙的那雙淺綠色眸子卻不為所動,一點一點的冷寂了下去,柔和的眸子也鍍上了一層薄薄的堅冰。
“抱歉,我什麽苦衷都沒有。”
——哪怕是虛假的希望也拒絕提供,即使鈴姬是那麽的希望慕谙給自己交代一個可以讓鈴姬自欺欺人的借口,傳聞中高傲冷酷的黑之王在她的面前像個孩子一樣哭泣著祈求自己,暴露出了一個王絕對不應該在人前暴露出自己的軟弱。
慕谙還是什麽都沒有告訴鈴姬,自私的選擇了讓自己不會動搖的冷酷答案。
像是為了打破這尷尬,驀地,奧裏尤張口開始唱歌——《搖籃曲》的旋律搭乘著金發少年的清亮聲音盤旋在半空中,清亮而不失柔和,飄渺而不失實感,天臺上除了慕谙和奧裏尤自己,所有聽見少年歌聲的人無一例外都陷入了莫名的困意之中。
“慕谙……你……為什麽……要……”
強撐著沈重的眼皮,鳳長太郎掙紮著望著他的妹妹,那個溫柔又柔弱的孩子如今卻變得讓他有些看不懂,痛惜的目光牢牢地註視著慕谙,盡管拼命地想要對她伸出手,但是被人制住了身體無法自由行動的鳳長太郎只能低低的嘆息著妹妹的名字然後陷入昏睡。
“慕谙你這個……笨女人,都……說了……有本大爺在……的……”
擁有和外表以及行事風格都完全相反的低調愛情,深藍色眼睛下有著淚痣的俊美少年頗是狼狽的半跪在地上,膝蓋那裏傳來了冰冷的酸痛感,但是跡部卻絲毫不在意那些,因為這個高傲華麗的冰之帝王此刻牢牢地註視著他的戀人——或許對他人的溫柔浮於表面,但是在面對重要之人的時候慕谙卻是絕對會展露出真實的溫柔。可是現在,跡部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慕谙逐漸走向錯誤的方向——從未像現在這樣鮮明的感受到自己會失去重要的東西,但是身為普通人的跡部景吾最後還是陷入了睡眠,只留下了那句像是指責又富有寵溺意味的話。
“谙醬你好狡猾!居然和奧裏尤一起來對付我……討厭你……背叛我成為綠之王的谙醬最討厭!!!”
擁有無人足以匹敵的強大力量的嬌小少女此刻卻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的軟綿綿的布娃娃,安安穩穩的窩在慕谙的懷裏,只要認真起來甚至連全力都不需要使出就足以扭轉局勢的黑之王,卻在綠發少女的面前丟盔棄甲,雖然沒有陷入睡眠,但是意識和思考能力還是受到了幹擾。
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來,這簡直就是一場低劣到極點的鬧劇——但是慕谙和奧裏尤卻無比清醒,說到底,這兩個人不過是利用了黑之王對自己的感情和信任,是最為卑鄙的小人行徑。
——即使他們的出發點是為了鈴姬好。
奧裏尤放開了制住兩個網球少年的手,不怎麽客氣的把人隨意放在冰冰涼涼的地面上,隨後快步走過去,湊在慕谙的身邊後用冰涼的手指撫上了少女懷中的鈴姬的臉頰,然後得到了黑之王毫不留情惡狠狠地瞪視。
——相似的眉眼,卻註定不會是同樣的人。
奧裏尤的心早就已經死去,如今的亡靈會站在這裏也只是億萬分之一的奇跡,唯一的使命就是守護好這個最有可能得到幸福未來的黑之王,其次就是徹底毀掉那一抹危險的殘存意識。
德累斯頓石盤擁有了屬於自己的意識雖然有些驚世駭俗但卻不會過於危害世界,但是那一抹殘存的意識卻借著同源不斷侵占著石盤,甚至開始影響到了奧裏尤——這個世界開始無意識的排斥奧裏尤,若是這樣繼續下去只怕奧裏尤的存在會成為被抹消的歷史,而且還會進一步的威脅到工藤鈴姬的生存、乃至所有與鈴姬有關的人們……
——只有那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威脅到工藤鈴姬生存的東西,就算是八百萬神明,奧裏尤和鳳慕谙都會毫不猶豫的與之對抗將其鏟平。而且和奧裏尤相比,慕谙還有哥哥和戀人需要守護,也正因此,這個身體柔弱的女人才會爆發出如此強烈的光芒。
——需要守護的東西越多,擁有的力量就會越加的強大。
金發的男孩和綠發的女孩互相對視一眼,彼此的綠色眸子裏都閃耀著同樣堅定的意志。
擁有著這個世界上什麽也無法取代的寶貴記憶,金發綠眸的美少年奧裏尤全力開放了自己的力量,黝黑的陽炎夾雜著翡翠般的綠光占據了半邊的天臺——
奧裏尤自身帶有的異能【情緒操縱】,黑之氏族掌握的【混沌·毀滅】,還有綠之氏族的【調和·生長】……多重能力同時施展為奧裏尤帶來的負擔完全超越了人類*所能承受的極限,但是這樣的負擔也在奧裏尤的預計中。
“鈴姬殿下,請稍微忍耐一下……”金發綠眸的少年將雙手放在鈴姬的頭顱上,翠綠色的眸子裏盛滿了歉意。
“別碰我!這是命令!!”
言辭間再沒有往日的少許柔和,鈴姬少有的激烈反應和紅眸裏毫不掩飾的煙霧頓時讓奧裏尤的動作僵住,但是很快的,金發少年繼續手下的動作,強硬的將手放在了鈴姬的頭顱上。
“……我很抱歉。”
鈴姬頭一次看見,這段時間一直以來都是用非常明快燦爛的笑靨呆在自己身邊的這個謎一般的少年露出了這樣冷酷僵硬的表情,無論外在多麽強大,心理年齡卻依然只是個初中生水準的鈴姬頓時感受到了非常強烈的不安!隨著那泛著綠光的黑色陽炎接近鈴姬,這個無論何時都以高傲示人的女孩終於察覺到了為什麽自己的直覺會如此散發出警告了——
情感在消失。
所有關於綠發少女的感情都在飛快的消失。
和那些溫暖柔和的情感一同消失的,還有兩個人一起歡笑度過的歲月的記憶。
“住……住手……快住手啊!!!”
相對於開始慌張的鈴姬,奧裏尤則徹底貫徹著堅定與冷酷,一旁的慕谙也沒有絲毫的阻止,就那樣看著鈴姬眼中的神采逐漸消失。
發誓要保護鈴姬的心靈,所以慕谙是絕對不可以隨意死去,用自己的死亡在工藤鈴姬的心上添加傷痛……但是,想要保護好鈴姬還有哥哥與戀人,唯一知道真相的慕谙決定用自己的死亡來開拓未來,同時又不願看到重視的人們臉上會露出痛苦的表情,基於此,慕谙自私的選擇了抹除他們記憶中與自己有關的所有片段。
而和身為普通人的鳳長太郎和跡部景吾不同,想要對身為黑之王的鈴姬的記憶做手腳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現在的奧裏尤同時擁有自己的異能、黑之氏族以及綠之氏族的力量,集合了這樣龐大力量的奧裏尤卻是有可能做得到。
為了萬全,慕谙甚至理智的讓奧裏尤先從感情消除,畢竟力量越到後面越薄弱,一旦記憶無法消除,就算是日後鈴姬想起了慕谙,沒有了相應的情感,那些記憶也不過是和電影一樣的存在,無法激起任何共鳴。
鳳慕谙一直都很溫柔。
——因為我是非常溫柔的人,所以為了保護重視的人才會如此的不擇手段!
——情願以後永遠也不記得我,也不希望你們的笑容因為我的離去而帶上陰霾!
——溫柔是罪,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沈溺……但是我做不到舍去我的溫柔,所以就只能讓你們忘記我的溫柔。
或許是因為同要是被石盤認定為綠之王的人,慕谙和一生這兩個在真正意義上從未見過面的人卻詭異的擁有了相同的思考回路。或許是因為自己真正的溫柔只會給寥寥幾個人見到,攸關時刻,得知了沈重事實的慕谙決定獨自一人承受一切,一如那個時候的綠王,用自己的死亡來作為扭轉命運的關鍵鑰匙。
慕谙曾經和奧裏尤私底下互相對照過彼此世界的歷史發展,發現在鳳慕谙在鈴姬成為黑之王的時候安全活下來、還有綠之王的死亡……這兩個時間點所造成的命運變化最為明顯——
第一個時間點:慕谙在鈴姬成為黑之王的時候並沒有死亡。
奧裏尤的世界裏,鈴姬就此陷入深深的自責並痛苦許久,決定再也不會對別人敞開心扉獨自一人的走下去,卻在偶遇了因為籃球陷入消沈情緒的黑子哲也時產生了共鳴,之後漸漸開朗起來但是惡趣味卻也逐漸升高,最後變成了以捉弄他人為樂的大腹黑。
在慕谙的世界裏,鈴姬雖然同樣陷入了自責和痛苦,但是卻在赤之王和吠舞羅的幫助下憑借著自己撐了過來,在決心重新開始的時候轉學到了帝光遇見了黑子,接著邂逅了拓海還有颯,雖然偶爾會犯中二但是大多是都是可愛的傲嬌性格,雖然可怕但內心卻相當溫柔,別扭且嘴硬心軟。
第二個時間點:黑之王親手殺死了私交還算不錯的綠之王。
奧裏尤的世界裏,鈴姬和綠王的關系完全是陌生人的範疇,毫無私交,殺死綠之王也僅僅是出於義務,而且還是在黃金之王的拜托下才出手。之後在高一時卻決絕的向讓自己成為黑之王的德累斯頓石盤報覆,並最終在橙川蓮的陪伴下死在了遼闊無邊的太平洋裏。
在慕谙的世界裏,原本應該是毫無交集的池袋卻成為了黑之王的據點之一,鈴姬甚至和真島誠成為了名義上的義兄妹,無形之中增加了支撐自己心靈的支柱。更是由於內心的率直而增加了與他人的交流,身邊除了值得信任的氏族外還有相當多的可以陪伴自己的人,心靈與眼界更是清澈開闊。
那些分支造就了不同的世界,雖然透過奧裏尤得知了未來可能的動亂,但是慕谙卻礙於時間的因果而無法對鈴姬做出預警——在這裏和奧裏尤一起聯手對付另一個世界殘存的石盤意識已經讓兩個人都背負上了相當龐大的因果,若是讓鈴姬貿然插手只會令她背負上不應屬於她的那份因果,而且,無論是奧裏尤還是慕谙都相信,有鈴姬存在的這個世界,一定會讓所有人都得到美好的未來,全員Happy End。
——盡管那個全員,永遠也不會有奧裏尤和慕谙的存在……
清洗掉了鈴姬所有關於慕谙的感情和記憶,奧裏尤又如法炮制,像是對待電腦裏的資料一樣刪去了鳳長太郎關於慕谙的感情和記憶,雖然對方只是沒有能力的普通人,但是在好不容易成功抹去了黑之王關於綠發少女與自己的感情和記憶後,奧裏尤所承受的負擔也足夠大了——最後在刪去跡部景吾對慕谙的感情和記憶後,這個有著燦爛金發和碧綠眼眸的美少年氣喘籲籲地站在那裏,渾身的汗就像是他整個人剛剛被人從河裏撈上來一樣。
“辛苦你了,奧裏尤君……接下來就由我先開始吧,等我找到那抹不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意識後,就拜托你全力殺死它了。”
“啊……嗯……”
奧裏尤看著慕谙調動了將近80%綠色王權者的力量與石盤開始連接,借由【調和】發現了那抹不協調的意識,想辦法困住了那抹意識後,奧裏尤撐著自己即將破敗的身體,咬著牙硬是逼出了全部的黑色陽炎,借著慕谙還有那麽一丁點黑色氏族的體質將力量通過綠發少女的身體作為媒介,轟殺了那抹與奧裏尤的意識同一個世界的……德累斯頓石盤最後的意識。
最後,淺綠色的光芒籠罩了這片區域,巨大的綠色達摩克利斯之劍在即將成型的瞬間卻又像是遭到了重擊一樣,消散在空中,宛若漫天的繁星一般力量四處分散,而達摩克利斯之劍也失去了形狀,如同霧氣一樣從半空中失去了蹤影。
結界依舊完好的籠罩在天臺上,除非慕谙死去,或者由慕谙親自解開,不然任誰也無法踏足這裏。
結界外,被這異象驚到的少年們卻都不約而同的沈默的緊張起來!
——天臺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雖然抹消德累斯頓石盤殘存意識的這個過程看似簡單,但是負擔卻遠遠超出了人類想象的極限,最先崩潰的是金發綠眸的美少年——超負荷使用本身的異能,並且將相互克制的兩種能力同時使出,最後還榨幹了全部的力量來摧毀那抹意識,雖然慕谙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是綠之王調和生長的力量卻在一定程度上緩和了慕谙的傷勢。
奧裏尤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存在,即使身體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橙川蓮的,但是意識卻不是,而且在這麽一連串亂來的行動下,就算是原本屬於這個世界的身體也步向了崩潰的邊緣——從奧裏尤的指尖開始,潔白的粉末隨著重力飄散於空氣之中,而且身體也在逐漸失去人類該有的溫度,連同意識逐漸開始模糊,金發的美少年蹣跚著想要靠近仰躺在天臺上的鈴姬,一個不穩,失去了重心的奧裏尤摔倒在地,下半身宛若被摔碎的石雕一樣分裂成了數塊脆弱的部分,裂開的地方還在不斷的風化出白色的沙礫。
最後終於殺死了另一個世界的鈴姬想要殺死的石盤,名為奧裏尤的少年也已經失去了生存下來的全部意義,現在的他就只是想要和那個屬於自己的鈴姬一起永遠的投入黑暗的死亡之中,但是,最後依舊還是想要再看一眼‘工藤鈴姬’的模樣……
盡管……奧裏尤清楚地知道,那並不是他的‘鈴姬’——
相同的容顏相同的音色,比黑夜還要深沈的如墨發絲和夕霞一般溫暖的眸。
可是他的鈴姬會用輕快的聲音喚他‘蓮君’,會對周圍親近的人們添加上帶有‘X君’‘X桑’這樣的昵稱,雖然親近卻也有一層淡淡的隔閡;犯起中二病的時候總會說著類似‘吾至!吾見!吾征服!’的話,做起事來任性的讓人頭疼……
這裏的鈴姬會用軟軟的帶著稍許猶疑的聲音喚他‘奧裏尤’,喜歡給別人擅自起統一的‘X醬’的昵稱,和親近的人相處毫無隔閡;中二起來雖然總是愛嚷嚷著‘本王可是…愚民們…統統拜倒在本王的腳下……’這類話,仗著別人拿她沒辦法就肆意撒嬌……
——終究,還是不一樣的人啊……
翠綠色的眸子空洞茫然的望著前方,向前伸出的手臂在肘部以上早就全部化作了白色的粉塵,盡管如此,奧裏尤仍舊在對著鈴姬所在的地方伸出手,這個外表宛如天使一般的少年到了最後腦子裏心裏想的都是自己奉若神明的那個黑發紅眸的美麗女子,無論是在哪個世界裏都對鈴姬付出了全部。
——工藤鈴姬這個人的存在,早就化作了咒,牢牢綁縛住了奧裏尤的靈魂。
和最後化作一堆白灰不留一丁點痕跡的奧裏尤相比,慕谙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好歹奧裏尤最後還留下了一堆白灰,而鈴姬卻是整個身體都變得透明,包括身上的衣服飾品也一樣,全部都像是電腦上的圖片被人調低了50%透明度一樣,半透明的少女因為承受著巨大因果的折磨而不得不蹲下去抱住了自己……
盡管承受著不輸給奧裏尤的痛苦,但是慕谙卻和奧裏尤一樣沒有一絲後悔的情緒,秀麗的面容甚至浮現出了最為真摯的燦爛笑容。
——至少最後,我親手殺死了‘鈴醬’。
本該是燦爛毫無陰霾的笑容,不知為何卻讓人看了想要落淚。
——認識慕谙的鈴醬從此都不會存在,只有一個記憶裏從未出現過慕谙的鈴姬……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呼喚你‘鈴醬’的人存在……
淺綠色的頭發和眼睛只是用眼睛看著就會產生出溫暖的溫柔顏色,少女的身影在冷清的天臺上越發透明。
——我,是不是可以自私的認為……‘鈴醬’和‘谙醬’一起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呢……?
穿著哥哥挑選的淡妃色大衣,圍著景吾贈送的銀灰色圍巾,綁著和鈴姬一起看中的月白色發帶,淺綠色頭發的少女微笑著淚別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們,除了那麽一點水漬外什麽都沒留下。
空蕩蕩的天臺上,似乎還能隱隱約約聽見少年和少女堅定優雅的餘聲——
以己身為代價,抹去那些情感與記憶
以己身為代價,湮滅石盤殘存的意識
以存在為代價,消除黑王被牽連的因果
以存在為代價,封印石盤本身的意識
將所有的痛苦,全部交給我
將所有的悲傷,全部交給我
此生惟願你能幸福快樂……
此生惟願你能幸福快樂……
執著的金發少年化作了白色的灰燼隨風飄散。
溫柔的綠發少女成為了虛無的存在就此消失。
——不顧一切將我的生命我的靈魂……我所擁有的一切全部都奉獻給你,自始至終我認定的王就只有您一個人……這樣執著到近乎瘋狂的我,是不是也稍微能夠保護您了呢?
——自私的將所有的溫柔給予你,不考慮你的意願,雖然自以為是、傲慢而且沈溺於自我滿足……但是,即使是這樣卑鄙的我,還是認為你是我最棒的王!
——【溫柔】是【毒】,是這個世界上無藥可解的最可怕的【毒】,因為它會讓人不由自主的沈醉其中。
“雖然別人都說我是一個溫柔的人,但是那些都是假象哦~。鈴醬才是真正溫柔的那個人……我的溫柔全部都是鈴醬的,迄今為止,所有的溫柔都不過是鏡子——反射出鈴醬內心的真正想法後並加以實施……”
“從一開始就錯了……我一點都不溫柔,真正溫柔的那個人……是你啊……”
“一直以來依賴著你、渴求著你的溫柔……最離不開的那個人,才是我……”
“我……果然最喜歡、最喜歡鈴醬了……”
天臺上,空空如也,仿佛從一開始這裏就沒有人存在過——
結界化作光點消失後,綾崎颯第一個沖了進來,卻看見天臺上除了仰面躺倒在不遠處的三個人外空空如也。
“這究竟是……”
手足無措的綾崎颯在看到完好無損的三個人後暫且安下心來,卻被現場這詭異的氣氛給弄得迷糊不已。
事件莫名其妙的開始,然後又莫名其妙的結束,對於結界外的人們來說,所有發生的一切都好像是當年綠之王的死亡一樣充滿了微妙的違和感,但是在那之前,心系黑王的氏族們還有擔憂自家部長和同伴的冰帝少年們紛紛手忙腳亂起來——
“唔啊啊啊部長不要死啊!!!”
“向日你冷靜點,跡部是不會死的!”
“忍足學長你的話也不對吧?!跡部學長不是還好好地活著麽!”
“可是看起來像是死掉了一樣誒……和鳳一樣都躺著不動誒~”
“USHI!”
“樺地你別隨便接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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